【若白中心】【皓白】后会无期21

初原站在竹帘外,阳光透过头顶的竹叶打在身上。他握紧了拳头,好让自己不至于太紧张。他知道谁在里面,那是他素未谋面的亲生父亲。

他说不清楚自己站在这里究竟是什么心情。

他曾经有对于元武道和未来的无限憧憬,有万人瞩目的过人天分,也有情同手足的兄弟至交。他几乎拥有一个少年所能拥有的最好的一切,直到有一天,意外与真相结伴而至。

他想起那时站在客厅里,看着坐在沙发上掩面痛哭的母亲。他跪下去扶住母亲的双膝问她:“妈妈,你希望儿子怎么做?”他不知道为什么那是的自己如此平静,他在真相的中心,在意外的深潭边。

“你恨你父亲么?”妈妈只是这样问他,这个问题从那时就困扰着喻初原,直到现在,他还没有答案。那时的他,也许是恨的吧。他望着凄惶哭泣的母亲,冷静下来,也下定决心。

他为了前程抛弃妻子。

他为了母亲离开了战场。

他背着这个秘密走了这么多年,却还是避无可避的走到了这个地方,与他一层竹帘之隔。

“进来吧。”

帘内传来一个沉稳的男声。初原少见的瑟缩了一下。恩秀碰碰初原的胳膊,他终于打起精神挑帘进到亭子里。亭子里点了香,婷婷袅袅,绕在那个一身青黑色道服的男人身边。初原放下帘子,两个人都被包裹在这一片悠然暗香中了。

“初原。”他叫他。初原在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些并非超然世外的温柔感情。他突然意识到,他的退出的确任性,一切都是因为他害怕见到这个神迹一般的父亲而已。

 

若白醒来时,房间里一个人都没有。他眨眨眼睛,陌生的天花板让他脑子里有半分钟的空白,他甚至一时想不起自己在哪。短暂的空白后,记忆潮水般涌上来,他心尖一疼,忍不住皱起眉来。余光扫到空荡荡的床头——那里昨晚还有一束漂亮的玫瑰花,插在奶白色的花瓶里。

门被小心翼翼的推开,像是担心打扰到房间里的人一样,门轴发出悠长的吱呀声。胡亦枫从门后探出头来,手里拎着两个保温桶和一只塑料袋。“咦?若白你醒啦。”他轻盈的迈进房间,把早餐放在床头,“闵胜浩送来的,小米南瓜粥,茶叶蛋,还有一份豆腐脑。”亦枫笑嘻嘻的坐下,“沾你的光,我也顺便得了一份早餐。”说完,他便迫不及待的从塑料袋里捞出一只茶叶蛋,开始剥蛋壳。

若白拧开保温桶,热气扑面而来,带着小米南瓜的甜味钻进若白的鼻子,受用的很。

“恩,真香,闵胜浩对你可真上心,这么大的保温桶,生怕你吃不饱。”亦枫要开浅棕色的茶叶蛋,顺便赞扬了一下这茶叶蛋的味道。“哎,我说,闵胜浩对你这么用心,估计是想把你留在昌海吧。”

“吃也堵不住你的嘴是不是?”若白嗔怪。

亦枫停住,举手投降,“好好好 ,我不说了。”

若白拿起小瓷勺,送了一口粥进嘴里,的确很好喝,闵胜浩的手艺还真是不错。他突然想起廷皓给他做过的那些粥,那是他第一次知道,煮粥也可以这么难喝。他哽住了。

“亦枫?”

“恩?怎么了?”亦枫从豆腐脑里抬起脸。

“廷皓他,现在在哪?”

亦枫停住了嘴,伸手挠挠头,说,“他昨晚回宾馆之后就没联系过我们了,我也不太清楚。”

若白低着头,轻轻地啃着小瓷勺的边缘。他想去找廷皓,可又不知道该说什么。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心,又怎么能向别人解释清楚呢。

轻轻地敲门声打破了屋子里的尴尬气氛。亦枫放下保温桶去开门。百草站在外面,手里拎着一个保温桶——“天哪怎么又是保温桶!”亦枫哀嚎一声。百草被吓了一跳,小心翼翼的问:“亦枫师兄?保,保温桶怎么了?我,我给师兄带了一些热牛奶。”

亦枫捂着额头把百草让进屋子,“今天早上给若白送来的保温桶,你这是第三个了,你们都拿他当饭桶么?”百草站在床边,看着两个开了盖的保温桶,不知所措的捏紧了衣角。若白有点看不下去,他接过百草手上的保温桶,“谢谢你百草,别理他,他犯病。”

百草放心的笑了笑,“若白师兄,你身体好些了吗?”

“我没事了。”若白点头,“倒是你,来韩国这些天都没时间出去走走,正好今天上午没什么事情,和晓莹他们出去走走吧。”

百草摇摇头,“我还是在道馆里练功吧。”她低着头,显得不太高兴似得。

“怎么了?”若白心细,隐隐觉得不对。

“不不不,没什么的,我只是不太想出去。”百草摆手。

若白皱眉,“是不是最佳营员出了问题?”

百草被若白的准确猜测吓了一跳,瘦小的肩膀哆嗦了一下。

“果然是了?”若白似乎有些动气,他瞪着胡亦枫,“你也知道?”并不等他回答若白就继续质问,“你为什么不告诉我!”

亦枫一脸委屈,“你才刚醒。”

若白低头细想片刻,抬头问道,“初原在哪?”

百草低头不语。亦枫被若白瞪得难受,只好认输,“他被恩秀叫走了,看样子是去昌海后面的竹林去见李云岳了。”

若白闻言翻身下床。

“哎,你干什么!”亦枫拦住他,“你得在床上休息。”

若白瞪他,“我烧都退了,干嘛还非要我躺着,难不成当我是个废人么?”

亦枫被噎住,只好讪讪的收回手。若白支走了百草,飞快的换好了道服,朝小竹林的方向去了。亦枫自知拦不住他,只好默默地跟着,好在若白没有拦他。百草见两个人风风火火跑出来,半点没犹豫也跟了上去。

 

初原喝了一口茶,他已经跟对面的男人聊了不少,大多是母亲的事情。他发现与他相处并不很难,他的身上那种沉静的气质,让人很容易放松下来。只是,他还是没能开口叫他父亲。

“初原。”

听见他叫自己的名字,初原放下手中的茶杯,抬头表示自己在听。

“你很我么?”

时间似乎猛然回到多年前,那时候他的心里烧着一团火,说不清道不明,却烧掉了他的元武道的未来。

“母亲也问过同样的话。”

李云岳点头,“那么你的答案呢?”

他们谁也没有明说这份尴尬的父子关系,却好像已经吵过很多次,直接进入了和平谈判的阶段。

“我没有答案。”初原老老实实的说。

“可你选择了退出元武道。”李云岳的语气还是波澜不惊,“你有很好的天赋。”

初原似乎是被这句话激怒了,自见到李云岳后的沉静被打破,“我的选择是为了我的爸爸妈妈。”这个爸爸当然不是指李云岳。可他却没有一丝一毫被中伤的反应。他只是摇头。

“初原,你只是为了你自己。”

初原恼怒的攥紧了拳头,“一个抛弃妻子的人有什么资格与我谈论这些!”

李云岳看着初原眉眼间的怒气,突然温和的笑了,“你很像年轻时的我,可又如此克制,你知道吗?如果我是你就会立刻跳起来打一架。”

初原觉得自己似乎被调笑了。

“初原,我把你们母子丢在中国,我知道是我的错,你恨我,我反而会高兴。”他慢悠悠的说着,丝毫不在意狭小的空间中越来越剑拔弩张的气氛,“只是初原,你为什么要逃避自己呢?你退出元武道,是为了不见我,你伤害了很多人,包括你自己却还是坐在这里跟我面对面了不是么?”

“你!”初原气结。

“初原,你想知道我和你妈妈之间的故事吗?她想必是不会告诉你的吧。”

初原以为,这个故事会像小说里一样,让他的父亲在自己的面前高大起来,一定有什么隐情,他的父亲,一定不会故意丢下自己和母亲。

可是,事实总是有点单调的残酷的。

这只是一个稍稍有点不染尘俗的爱情故事,与一个男人为了前程似锦丢下妻儿的桥段。他甚至知道,这个男人即使是对恩秀和恩秀的母亲都是淡淡的。

“初原,你应该恨我,但你不应该退出元武道。你用我的过错惩罚自己,也惩罚着爱你的人。想想你的母亲,在你站在辉煌的领奖台上的时候,你一定看见过她的眼神。”

初原怔住了,有些模糊的画面涌上心头,他想起母亲看向自己的目光,那样温柔,充满着眷恋,充满着期盼。

“你应该回到赛场上,那里是你灵魂的归宿,那里不是我留给你的任何东西,是你自己的战场。”

竹帘里面是长久的沉默。

“父亲,”恩秀的声音响起来,“若白在外面。”

听到若白的名字,初原的身子震了一下,他抬头看着李云岳。男人笑了一下,“这是我要送你的礼物,我缺席了你的人生,我很抱歉也很遗憾,你要知道,我很想成为你的父亲,也很想去尽一个父亲的职责。我知道我做什么都顶不上缺席你人生的二十几年,不过至少,今年的生日礼物是够了。”

 

初原在竹林外见到了若白。若白有些急切的望着他,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东西,却也包含了太少。

“若白,你怎么来了?”

“初原——”若白顿了一下,“师兄,我……”若白突然磕巴起来。

初原笑笑,“你是想问曲向南的事情吗?”

若白抬起头,“是,百草因为这件事会丢掉最优营员!”

看着若白急切的表情,一如当年见他在赛场上挨了打的担忧与焦虑,他笑了,他的若白真的回来了。

“放心吧,父亲都解决了。”初原拍拍若白的头,这个动作在两个人高马大的男人之间有些奇怪,若白和初原却都像是回到了团子时期,受用的很。

若白担忧的看着初原,“父亲?”

“你不是都知道了?”初原笑着问。

看着释然的笑着的初原,若白也放下心来。

“父亲送我一件道服,这本是我十八岁的礼物。”初原打开手中的盒子,里面躺着一件被叠的整整齐齐的道服,以及那条当年被退出元武道的初原被丢掉的黑带。

若白伸手摸了摸黑带上娟秀的名字,痴痴地笑了,“你要回来么?”

初原望进那双秋水一般的眸子,郑重的点头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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